“妈妈……”
李杰吓了一跳，意识中的自己正行走在一条幽深蜿蜒的通道里，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道路遥不可及，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止，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得死寂，连喘气声都听不到。墙壁上有一些低矮的浮雕，它们让李杰有些疑惑，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些栩栩如生的浮雕远看如同花纹一样。
李杰的思考有些迟钝，感觉就像陷入泥沼，他感到了不可思议，此时面对这种情况，自己居然产生了一种虚幻的惊讶，就好像自己写的那部小说一样，写主人公遭遇危机的时候，描写主人公心理变化时的感觉。
透过屏幕看到了自己，李杰猛然间得到了这个答案。
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说注意力从通道上移开的时候，一切便都开始扭曲，不真实起来，李杰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和上次一样，自己在做梦，在做一个很神奇的梦。他反应了过来，像是溺水的人被救起，他的意识飞快的脱离梦境，而他则拼劲全力抵抗着援手，睁大不切实际的眼睛疯狂的看向了通道。
眼前一片扭曲，仅有的一丝色彩被黑暗搅碎，吞噬，李杰拼劲全力记住了一个如同黑洞般的漩涡。
他最终没能记住浮雕的姿态，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产生了莫名的疑惑，墙壁上的是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儿，通道的尽头是什么，起点又是什么？
……
“哥哥，哥哥！”一声呼唤如明亮的光穿透了黑暗。
李杰紧闭着双眼，他的耳朵似乎也被自己封住，他听不到声音，他也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听到。
“哥哥……”这一次的声音似乎直接从李杰的脑海中响起，他疑惑着，试图无视这毫无意义的声音，继续未完成的睡眠。
“妈妈！”
李杰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意识中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绪瞬间包围了他，就像长江边自刎的项羽一样，投降和过河都意味着终结，李杰别无选择的睁开了眼睛。
……
几天前的下午，钱明光小心的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他有些不耐烦，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然而这个不守时的家伙还没有到，钱明光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太阳没有那么毒，但阴天似乎让夜晚来的更快了，此时天已经暗了很多，虽然郊区的树林里不是那么热，但蚊子似乎特别多，短时间里，钱明光已经拍死了四五只，他越发的觉得不耐烦，焦躁和事情的不顺利给他带来了越发强烈的罪恶感，他多少次想要说服自己放弃交易，但那种稀有的实验材料让钱明光无法忽视，它太重要了，如果不是那台该死的显微镜，自己就能更早的知道它的重要性，就不会把它销毁，也就不用做这种事情了。
“该死的，那群一听到钱，就只会满口扯淡，连自己身体上有多少细胞都不知道的白痴，为什么会站在我的头上？他们的脑子到底能不能理解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那可是跨时代的发现啊！”
钱明光想到这里禁不住低声骂了起来。
“咳咳，是钱医生吗？”
“对对，是我，你……？”钱明光还在骂娘的时候，交易者来了，他倒是没有咒骂交易者，因为他很虚，底气不足，实际上他也害怕这个不知打着什么谱的家伙到底会不会来，本来他就只是在医院里和他见过一面，之后兴趣来了，以药剂师和医生（这里因为很多人不知道药剂师，此人也不例外，所以钱明光又用了医生的名义）的名义，收集了他的一点唾液，可谁成想唾液用完了，实验却发生了意外，要不是周姓男子忽然联络，这件事几乎就成了死局。
“那个，周先生？你的声音？还有这么热的天，没必要这样吧，我们见过面的。”
钱明光此时已经开始怀疑眼前此人的真实性，毕竟谁会在大热天里遮上透光性不强，吸热性爆表的黑大衣，而且连脑袋都……他是觉得今天不够热吗？要知道我们可是见过面的，但他又的确在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叫出了自己暂时的身份，难道这个周先生不仅仅只是被狗咬了，还得了什么精神疾病？
但怀疑归怀疑，他应该的确是周先生无疑，因为钱明光实在想不到二十罐2ml，总价值也就两千块的狂犬病疫苗会有人动这么大干戈来行骗。
想到这里，钱明光不再犹豫，连忙把条件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要这个干嘛，还是说不止你一个人被咬了，想省点钱，但把这个疫苗弄出来还是花了我不少关系的，所以我的要求是……”
“我身上就只有四千块，不够吗！”周先生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他似乎很激动，以至于声音更加干枯了。
“他生病了？还有四千块？他不是拿来用的？”钱明光闪过一丝疑问，他有些疑惑于眼前此人对于狂犬疫苗的执着，透过兜帽的缝隙，钱明光甚至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他忽然觉得右手一沉，仿佛里面装满了炸弹。
“嗯，钱勉强是够了，但也就是个成本价，我不能一点不赚吧？”钱明光故作镇定，以一个商贩的口吻讨价还价，他也不想说的那么直白，万一这家伙觉得自己的体液有价值，到处乱卖，那可就糟糕了。
“那，那怎么办！我只有这些钱，我只有这些钱，我只有这些钱……”周先生有些紧张的向四周看着，同时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
汗毛倒竖，钱明光居然感到了一阵恶寒，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从眼前的黑衣人身上，“再说下去，他可能会抢！”似乎毫无根据的念头一闪而过，唯物主义的钱明光第一次向本能屈服，他连忙中断了口中打太极的话，迅速的摆正姿态将要求说了出来，“你不用太紧张，今天这东西肯定是给你了，但我缺点实验材料，实验血……呃，血液很贵的，我看你的血液勉强合适，我抽点就行，不多，就二十毫升。”
钱明光本来不想这样说的，因为这样搞，也有可能让周先生产生血液也很值钱的错觉，而且看样子，周先生也的确不富裕，但钱明光已经竭尽全力的跳出了自身个体富有独特价值的牢笼，将事情推向了血液也就是大家都有的东西，平常，普通。剩下的就看周先生意识没意识到了。
出乎意料，周先生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很豪爽甚至可以说是很粗暴的将袖子撩起，露出了上臂。
见目的达成，钱明光也不再啰嗦，在胜利的黎明前，钱明光甚至直接忽略了先前的顾虑。
上前的时候，钱明光感到了一丝恐惧，他抬头看了看，隐藏在衣服后面的周先生向自己点头示意，他似乎不想多说话，这也难怪，嗓子应该很难受吧。
抛弃掉杂念，钱明光将针头探进皮肤，直入肘静脉，这个过程花了不少时间，钱明光的动作小心极了，一方面因为周先生的皮肤呈灰白色，静脉难以辨别，大概是因为长时间不清洁，上面好像还布满了大量的皮肤碎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周先生的皮肤有些坚韧，他几乎没采过血，不知道采血时的手感是不是都这样，加上旁边近在咫尺的干枯呼吸声，钱明光有些不安。
血液慢慢的填补了空白的针筒，看着预料之中的红色血液，钱明光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神情也多少缓了缓，“完成了，周先生你的疫苗。”
“这是四千块，疫苗，拿来！”周先生干脆的说道。
“这是总共二十罐疫苗，和说好的一样，2ml的。”钱明光松了口气，将疫苗奉上。
没有多余的交流，二人皆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两人各后退一步，短暂的注视了几秒，随后转身就走。
钱明光很兴奋，以至于他的手都在无意识的颤抖，达成目的，陡然间异常放松的他没有注意到周先生离开的方向。
那是荒无人烟的方向，在那里，没有民居，没有商店，有的，只是一条安静的高速公路和一座座破败的房子。
……
兄弟网吧离东风大学和附近的白峰中学倒是不远，但它的装潢和电脑的样式着实有些不怎么样，里面经常乌烟瘴气，基本上见不到女人，是一个土气十足的网吧，在这种网咖流行的年代，传统网吧还想生存下去，恐怕也只能紧紧挨着学校了。
这里是学生，混混，无业游民的聚集地，特别是那些工作不定的无业游民，他们总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这里，等待工作，商量赚钱的道路，或者互相吹牛，他们倒不是不想玩电脑，而是口袋里实在不富裕，这些事情经常能从网管那里听到，至于网管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其实这家网吧的网管就是从中招募的，便宜，事儿不多，就是要小心他们的底子。
孙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上过大学，没上过高中，连初中都没上完就早早的出来混社会，偏偏那个时候还怀揣着在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的理想，年轻气盛，没有耐性，又偏偏难以拒绝社会上的各种诱惑，孙宁混了十载，口袋里的钱从来都没有超过过一万，而且他还对电脑游戏高度中毒，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干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干的网管，一天十二个小时才七十块钱。
孙宁不是没想过干些挣钱多的，但已经失去盼头的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就算是前几天，几位故人讨论的那个工作，给黑道提钱（洗钱的一环）他也没有多少兴趣，他只觉得危险，离碌碌无为的自己很遥远，哪怕有一天打底三百的工资。
下午两点不到，孙宁正睡眼惺忪的看着电脑屏幕，他已经等了一个上午，但来接班的人还是没有踪迹，好在今天麻烦事不多，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乞丐的家伙把这里当成了旅馆，孙宁倒不是没打过电话，但无人接听。
他可能不会来了，这很有可能，毕竟昨天才刚刚发过月钱。
孙宁用鼠标点开监控界面，随意的瞟上一眼。不说一声搞突然袭击，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他甚至提不起愤怒，他没有多余的感情浪费在这里，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抑郁很久了，二十五岁的自己至今一事无成，连养活自己都办不到，他想起前几年的自己还有心思琢磨女人，可现在就算是真有漂亮女人从他眼前经过，他恐怕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他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中午还没有吃饭。
泡好康师傅方便面，孙宁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再多加上一个卤蛋，他觉得现在已经两点钟了，离晚饭也不远了，随便应付应付，晚上吃点好的也不错。
这么想着，孙宁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忽然发现自己这应该算是加班，不出意外老板会像上次一样，奖励自己双倍的工资外加五十块钱的辛苦费。
方便面虽然低级，但味道却很让人流口水，特别是自己已经十多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孙宁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拿出自备的木筷，他不习惯用塑料叉子，倒不是因为不会用，而是因为自己的胃不好，不能喝汤，用叉子总感觉很浪费，面汤上浮着的一些碎粒不弄干净会让人心痒痒的。
嘀嘀声响起，孙宁心里一喜，不顾还在吸溜的泡面，扭头看向了电脑屏幕，他已经等了好几天，这件装备总算有人看对眼了，卖了这件装备，不出意外能赚两百块钱，孙宁更高兴了，他觉得今天绝对是他的幸运日。
“铃铃”
网吧大门被人推开，位于上面的电子铃自动响了起来。
孙宁有些不满的抬起头，午后耀眼的阳光穿过门缝，在同样耀眼的蓝色上反射，穿进了他的眼睛。
电脑上的嘀嘀声又响了起来，孙宁嘴角边挂着冒着油星的方便面，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天使！”孙宁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词汇，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闪耀的身姿走进乌烟瘴气的网吧，如同一位真正的天使步入人间一样。他的嘴不由自主的张大，任由面条掉到键盘上，他忽然感觉自己人生的二十五年都活到了狗身上，前半辈子所追寻的梦想瞬间一文不值，他的内心转眼间变得成熟，电脑游戏，彩票，五千二百一十五块存款，自己目前还拥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他的脑海中想起了前几天几位故人的对话。
“明天去试试吧……？去试试！”孙宁歪着头，脖子扭到极限，他看着少女走到网吧内部，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随后口中念念有词。
……
“哥哥？”
……
“这家伙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妹妹！”
“小雷，你去看看能不能要到联系方式！”
“我不去，不去！”
“那你还看，还看！”
……
“这家伙怎么了？装睡？”
……
“哥哥？哥哥？”
……
“妈妈！”
李杰沉睡中听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对话，但他却复述不出来听到了什么，只是感觉大脑没经过自己，就直接处理了这些声音，只留给自己一个大体的意思或感情，这些无聊的东西持续了好一会儿，大脑似乎并不会把无聊的东西过滤，它只是稳重的公事公办，好在李杰并不会感到不耐烦或者影响到自己的睡眠，直到它再次淡定的传递给了一个令自己无法忽视的感情，愤怒与不甘，悲恸与绝望齐齐在意识中奏响，李杰瞬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巨大冲击，他无可奈何的睁开了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一台黑色的电脑，不远处几人正吵闹不断，网吧中依旧嘈杂，依旧烟雾弥漫，这些平常的东西抚平了李杰的情绪，他又回到了现实，隐约中李杰感觉到了违和感，这丝违和感告诫自己，这里才是梦境是不真实的地方，它——不重要。李杰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这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如同迅捷的壁虎，迅速的遁走，李杰抓住了一节尾巴，于是他记起了一个诡异的画面，一个扭曲的黑洞或是一个漩涡。
“哥哥？”一声轻柔的，略有些紧张的呼唤在背后响起。
李杰感觉到不可思议，他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但他觉得这简直不可能。
“哥哥？”又是一声呼唤，李杰的违和感消失，现实感迅速扩张，他试图扭头，但幅度一大，脖子便传来阵阵疼痛。
但就在他扭头的时候，身边以及不远处，未成年的，成了年的，这些男人脸上**裸的熟悉表情让李杰猛地一怔，他发现自己没有听错，身后小心翼翼的温柔声音的主人恐怕就是伊尔。
像是要证明李杰的猜想，伊尔缓缓的伸出修长洁白的玉手，轻轻的梳理起了李杰烧焦的头发。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李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选择了烂俗的开始。
头顶上的小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梳理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后再次展开的动作有些僵硬，她看了看电脑桌上的手机，有些疑惑，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安的低声问道：“是，是你让我来的。”
李杰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他觉得伊尔很不安，好像在害怕，这是毫无根据的判断，偏偏李杰想到了，他觉得这可能是伊尔的萝莉音在捣鬼，那种声音稍微一软，就有种低声下气的感觉。
“我没有叫你来，你没事就可以走了。”李杰突然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脑袋似乎有点疼痛。
“可是，可是，是你让我来的，真的。”伊尔停下了动作，努力的争辩着。
李杰感到了一丝烦躁，刚刚似乎没睡好，这会儿又开始犯困，他觉得这可能和自己长时间不吃东西有关。
“我不记得我叫你来过，我很困，没事的话，你回去上课吧。”李杰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是你让我来的！”
整个网吧顿时一静，伊尔不知为何突然加大声音，满脸委屈的吼道。
李杰没能感觉到伊尔突然的怒意，这也不能怪他，伊尔的声音太软，太甜，不适合大声吼叫，这要是用来骂人，恐怕只能让对手更加不以为然，更加来劲（xingfen）。
李杰有些不懂，身后的少女为什么把问题的中心放到这种不合常理且无关痛痒的地方，但李杰虽然感觉不到身后少女的不忿，但四周男人们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李杰还是能够感知到的。
求生欲暴涨，李杰顾不上心中的隔阂，连忙捋毛。
“是是是，是我让你来的，刚睡醒有点儿迷糊，记不起来了，不好意思。”
“禽兽！”开黑少年团里传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咒骂。
李杰好像听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朝那边看了过去。
“禽兽不如！”又一声咒骂从相反的方向传来，李杰恍然大悟，他觉得这事儿挺冤枉的，和早上有的一拼，不过还好，应该不会有人再给他来上一下子，应该……不会…了……吧？
“嗯”少女的声音急转直下，直接跌进了水平线以下，其中的怒意也是连转一百八十度。
李杰见事情圆满解决，心知不能再耗下去，短暂的沉默后，拿起电脑桌上的手机，打算离开，他想要先去解决外表问题，不然恐怕连校门都进不去。
离这里不到三百米就有一个卖衣服的，李杰暗自思量。
身后的女孩似乎没了动静，她可能也找不出什么话题，只能默默的看着李杰的动作。
“你要走了吗？”伊尔打破沉默，她的手抓着裙摆，轻声问道。
“是，我……要走了，咝……”转身的时候幅度有点大，李杰一不小心扯到了脖子，他禁不住扑在了伊尔的身上。
“王八蛋！”
“不要脸！”
两声怒骂在网吧角落里响起，李杰感觉血气上涌，他有些脸红，顿时想要起身，但欲速则不达，他寻找借力点的时候，手又不由自主的撑在了伊尔的上胸。
“唔”
看到近在咫尺的伊尔条件反射的哼出了声，李杰顿时感觉更加焦躁了，他不顾脖子上的伤，猛地想要抬起头，保持距离，却被剧痛影响，脑海中一阵眩晕。
“这人怎么这样？故意的？”不知何人又开始嘀嘀咕咕。
李杰听到了这句话，在无比紧张焦躁的时候，李杰却听到了这句本应毫无关系的话，它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放大，回旋，以至于李杰无法忽略。
“干脆让我死了算了！”李杰欲哭无泪，还未站稳跟脚的他自暴自弃的想到，随后在剧痛和虚弱，还有逐渐加重的风寒中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的时候本能的没有朝伊尔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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